文/牧
你一定不知道,你努力工作賺來的血汗錢,可以不用繳所得稅,而這也是國父所希望的。
很多人以為「漲價歸公」是國父的理想,其實那只是平均地權的手段之一。所謂的地權,指的是地利。平均地權,就是讓土地的利益為全民所共享。其最終目標,是要讓地租或土地稅收成為政府的主要收入。國父在民國前六年十月十七日《民報》一週年紀念會演講時提到:
「中國行了社會革命之後,私人永遠不用納稅,但收地租一項,已成地球上最富的國。」
做得到做不到呢?我們來看看收地租的主要方式之一:「地價稅」吧。
現行的地價稅,是由各縣市政府的地價評議委員會每三年公告一次地價,根據「公告地價」來課稅。基本稅率為1%,自用住宅用地可享五分之一優惠稅率(0.2%),一般用地則按公告地價高低適用1%至5.5%超額累進課稅。
問題出現在公告地價。這是完全不存在於真實市場的虛擬價格,提供了地方政治人物上下其手的空間。目前的公告地價,財政部承認,平均大約只有市價的兩成,全國地價稅的實質稅率,只有0.23%。而99年全國地價稅收,也不過630億,比全國牌照稅收(約510億)多大概兩成而已。但土地與車子的價值差異何止千里計?所以在台灣,養地養房比養車還便宜。
政府短收的地價稅收有多少?我們可以再跟所得稅收比一比。根據最新核定99年綜合所得稅統計,全國勤勞所得(薪資、營利、執行業務、退職與稿費所得等)應納稅額,不到1600億。 這個數字這幾年並沒有太大變化,原因是台灣的薪資水準並未成長。
換句話說,只要每個人繳的地價稅,提高2.5倍,各位努力工作的血汗錢(財政學上稱勤勞所得),就算不用繳所得稅,政府的總稅收也不會受到影響。
這相當於讓公告地價提高到平均市價七成,地價稅實質稅率達到0.8%。這樣稅率會很高嗎?與鄰國來比,還是低很多。以美國來說,人口密度只有台灣20分之一,持有土地等不動產的實質稅率卻高達1%-4%,日本是1.4%,大陸是0.8%-1.8%。平均持有成本都在1%以上。所以,提高公告地價讓實質稅率到達0.8%,不用擔心有錢人會跑,因為外國房地產的土地與不動產持有成本更高(註一)。
地價稅也是很公平的稅。在台灣,有錢人不一定繳所得稅,卻一定有不動產。所以賺很大的無照攤販,開賓士領社會救助津貼的,搶劫銀行卻住豪宅的搶匪等這些人,多少都要繳地價稅。
那麼,台灣政治人物刻意壓低公告地價與地價稅,是便宜了誰?答案是養地的財團與地主,包租公與投資客也沾到不少利益。怎麼說?一般人住公寓大樓,土地是持分,以四樓公寓來說,你只分擔底下土地的四分之一。若住十層樓大廈,你的土地持分就只有底下那塊地的十分之一。自住戶還有自住優惠稅率,是基礎稅率的五分之一。
等於說,如果你住四層樓公寓,多繳一元地價稅,同一棟的投資客及包租公,要多繳五元以上(因為不適用自住優惠稅率)。如果沒蓋房子,用同一塊基地養地的地主財團則要多繳20元以上。相反地,你省一元地價稅,養同樣大小基地的地主財團就至少省20元以上。台灣地價稅低的離譜,政治人物告訴你是要「減輕人民負擔」,你以為便宜到誰?
地價稅過低,還有一個壞處,就是讓養地的建商財團地主,土地賣不出去放著沒差(因為繼續持有成本低),便可以輕易地將土地增值稅轉嫁到售價上,最後再反映到房價裡。由此看來,台灣目前的財政生態就是:政治人物拼命壓低地價稅圖利地主財團,平常從瘦鵝(薪水族)身上拔毛,用所得稅來補貼財團地主的養地成本。等薪水族買房換房時,好不容易存下的錢 ,被連皮帶毛再扒一次,幫歷任地主繳增值稅。
繳地價稅的時候又到了。各位可以把地價稅單拿出來算一算,把該繳的地價稅乘以3.5。就這麼多,你和你的配偶,還有家裡所有賺錢的人,薪水與其他工作所得都不用再扣繳或補繳所得稅。如果划得來,就代表這些年來政府為了照顧財團地主投資客,鼓勵養房養地,讓您和您的家人辛苦工作的血汗錢 ,多繳了多少稅。
「實行就地抽稅,則國家即變成一大業主。我意尚須確定地稅,照價增(徵)收一層,實行單稅法。蓋地是天然的,非人為的,就地徵稅,義所應有,即此已足國用,一切各稅,皆可豁免。」(國父在民國元年6月9日在廣州行轅對議員記者演講)
「如紐約一埠,其地租皆為美政府所有,每年收入有八萬萬元;例之中國,全國歲入不過僅有三萬萬之數。若將來交通便利,以中國之大,苟能造成如紐約者三四處之繁盛市場,則政府收入,即地租一項,已足供支撥而有餘,則民間他項稅則,皆可蠲免矣。此非利國福民之大者乎?」(國父在民國元年10月12日在上海報界公會歡迎會演講)
國父的夢想,是讓土地盡量歸公,讓地利與全民共享, 國家財政由地租或土地稅收支應。今天台灣的政治人物刻意壓制地價稅,讓地價在轉手間不斷上揚,以轉嫁增值稅,最後地價高到政府根本沒財力「照價收買」。政府沒錢時,反而滿腦子只想賣國有地籌錢,不然就是舉債,讓未來的薪水族還債,完全不敢動財團地主一根毛。我不知道這些政治人物,在面對國父時,可會有一絲羞愧?
應該不會。